當初羽在人間找到他，幫助他重鑄肉身之後，便將兩塊菱狀的晶體按在他的手上，從此他變成了天使之王。

後來因為體內信仰之力的沖擊，那由兩塊菱狀晶體所帶來的能量與那信仰之力融合，變成了灰蒙蒙的能量，讓他徹底晉升為十八翼天使。

楊晨本來以為這陰陽種子已經在他的體內消失於無影無蹤。

可是來到人間之後，葉玖幫助他們洗去神格，他和羽體內的能量全部註入葉玖的身體裏，令葉玖從一名毫無修為功底的少女，變成了十八翼天使。

就算是那時，楊晨也還不知道陰陽種子已經轉移到葉玖的身上。

可是後來，他修道十餘年，又在爛柯和尚的魔障世界內察覺到了自己體內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所以再次見到葉玖的時候，他就知道，葉玖的體內居然蘊含著陰陽種子的氣息，所以那個時候，他才敢保證不讓葉玖死去。

然而此時，他明明已經將葉玖體內的陰陽種子的氣息完全提出，卻發現兩種氣息，變成了一體，融合在了他手中的那塊菱狀晶塊之中。

不過既然葉玖已經確定不會死去，他的承諾也完美完成，也不多想，便將那晶體收了起來。

事實上，在之前他從葉玖身體裏抽出能量的時候，為了不過與驚世駭俗，所以使用了某種特殊的障眼法，除了羽，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在葉玖的身體與他的雙手之間，有一道金色的氣流連接著兩者，這也是為什麽葉玖明明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有什麽東西被抽取出去，卻無法看見的原因。

之前她明明感覺得到楊晨的手中，有某種強大的氣息存在，卻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右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過既然楊晨不想讓自己看到，那便有著他自己的理由，葉玖此時所有的修為喪盡，卻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舒適無比，那種久違的空靈的感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自然是欣喜無比，對著楊晨道了一聲謝謝之後，便轉身進入了城內。

既然她的使命已經完成，那麽這裏變沒有她的什麽事情了，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便是帶著卓瑪，回到自己的那座神殿中去，留給她們的事情，還有很多。

在葉玖離開之後，居客等人也想到了某種可能，便阻止了那些想要上前來詢問情況的將官們，遙遙對著楊晨行禮，之後便再次折返，完成著自己手頭的工作。

一時間，整個城墻上，除了那些堅守在崗位上的士兵，便只剩下楊晨和羽兩人。

“桀那邊擁有者兩百萬之眾的天使軍團，其中大部分都是原來天庭的天使，難道……我們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麽？”羽走了過來，面帶憂慮說道。

說到底，她還是太善良，既然此時他們已經成為了新的神，那麽，天使文明便要即將覆滅，至少舊的天使文明，即將覆滅，那麽所有的天使都會死，她又怎麽忍心？

“他們不會在新舊交替之中死去，只會在戰場上死去。”楊晨頭也不回地說道。

沒等羽理解他這話裏的意思，只見他對著那名正在指揮著防守要事的忙碌的身影輕輕一點，那名年輕的指揮官便只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有某種東西被抽取了出去，隨後一陣虛弱的感覺傳來，他發現自己居然變得像人類一般，也會感覺到累了，於是看向城墻的最高處，發現了那處的兩個人，一絲笑容出現在嘴角，隨後繼續著自己的指揮工作。

這個時候，羽才從楊晨的話中尋得了某種意思，不可置信地說道：“難道你要把他們全殺了？”

楊晨無語，心道難道我是那種濫殺無辜得人麽？

隨即淡淡解釋道：“現在的他麽，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已經聽從桀的命令，甚至整個天庭，都已經在桀的掌控之中，你也知道，就算我有那個能力，讓他們變成新的天使，不受新舊交替的迫害，但是他們願意麽？一旦那樣，他們就會變成孱弱無比的普通人，習慣了力量的他們，此時正在戰場之上，難不成還願意等著人類去殺他們？”

“而且現在桀已經成為了天使之王，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信仰之力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桀已經掌控了三十五個次世界，也就是說，我們不管變得多麽強大，在殺死桀之前，我們都沒有辦法回到天庭，那些還在天庭之中的天使或者魔鬼，都會死去。”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就算新舊神權的交替，所毀滅的也僅僅只是神聖之王和天庭，那為什麽當初你會覺得沒有在天庭生活過的大主教會死？”羽不解的問道。

確實，神聖之王或者天庭，都是因為人類的信仰而產生的，一旦人類的信仰發生改變，那麽神聖之王將不覆存在，他所創立的天庭，自然也跟著覆滅，可問題是，葉玖成為天使，並不是因為神聖之王，也不存在於天庭，按道理來說，是不會死的。

這也是在完全參悟那九千七百零二塊石磚之後，兩人所得到的的一個共識，那就是：只要不是神聖之王所創造的，並且不存在於天庭的天使，是不會因為人類信仰發生改變而滅亡。

“因為葉玖成為天使，本身就是因為我麽，她並不能算得上是新的天使，從本質上來說，她只是我們兩個的結合體，那麽自然會死，只是我現在，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那就是桀的出現。”

楊晨皺著眉頭，看著遠方的天使軍團，一直看到在天使軍團背後的那名十八翼天使，說道：“桀本身並不是神聖之王所創造的，而且他座下的惡魔軍團也已經被洗去過神格，現在重新變回天使，卻不是因為神聖之王，而是因為桀，所以……他們到底會不會死。”

“你別忘了，創造桀的撒旦，是和你一樣的二代天使，是直接由神聖之王所創造的，而且現在的桀，已經成為了人類信仰之力的匯聚體，一旦你所說的信仰發生改變，他終究還是會死。”

“可問題是，桀是撒旦所創造出來的，已經屬於神聖之王之外的生物，而且他所吸收的信仰之力，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也就是說，就算這個世界的信仰發生改變，他也不見的會死，再者跟在他身邊的天使們，大部分都是惡魔，如今他們效忠的對象是桀，而不是神聖之王……我擔心他們不會死，而我們也不知道能否殺死桀，這場戰爭……似乎變得有些艱難。”

羽沈默。心道豈止是有些艱難？如果桀不會因為新舊信仰的交替而死去或者衰弱，就算我你我練手，也不見得能夠殺死他，畢竟現在的我們，只是一個世界的神，而對方，卻是三十五個世界的神，那樣一來，這場戰爭，實在沒有什麽勝算。

顯然，他們之前之所以對這場戰爭抱著必勝的信心，那是因為認為新時代來臨，舊時代將會覆滅，才能有那麽大的自信。

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桀不會死去，他那些惡魔軍團也不會死去，可是所有的天使都會死去，就算是他們兩人，又拿什麽去跟百萬惡魔爭鬥？

想到此處，羽已經不敢再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因為那將是整個人間的劫難。

桀來自地獄，並且不是由神聖之王親自創造，更何況，現在他已經有了新的信仰，更為重要的是，他的信仰之力來源，並非是這個天使文明的根基世界所發出。

而他所帶來的由惡魔轉換而成的天使軍團，曾經被逐出天庭，變成惡魔。根本沒有人會信奉他們，那麽他們自然也不受信仰的改變所帶來的影響。

這是之前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如今將這些東西靜靜整理，羽便覺得自己有史以來，第一次背後出現了冷汗。

在人間，人們信奉光明，而作為光明在人間的代言人，神殿自然有權利代替人們選擇光明，如此葉玖大主教才能夠決定神的存在。

而且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葉玖大主教是神殿的第一千三百八十六任大主教，與神殿外的臺階數相同。

如果不出意外，她將會是新的光明。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楊晨和羽會想讓她幫助自己二人洗去神格的原因，因為如果不這樣，他們就會死。

可是現在，就算是他們已經重新為人，再由人修道十餘年，重新變成神，卻也沒有辦法去決定另外一種信仰的生死。

桀的存在，已經脫離了他們所能夠觸及的範圍。

就算整個天庭的天使都因為新舊信仰的更替而死去，桀和那些由惡魔轉身的天使，都不會死。

楊晨確實有那個能力，幫助所有的天使洗去神格，使他們免去一劫，但現在的問題是，那些天使，已經與桀同處一處，就算他有心，那些天使也不見得領情。

至於那些存在於天庭的天使，或許需要楊晨的幫助，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辦法進入天庭，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天庭的主人。

越想，羽就越覺得絕望。

對她來說，天庭，就是她的一切，可是如今，明知道天庭即將覆滅，而所有的天使，她曾經的戰友，夥伴，也終將死去，她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沒有辦法了麽？”她看向楊晨，抱著某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

“抱歉……”

楊晨只能這樣回答，因為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那就這樣吧。”羽說道。

“那就這樣吧。”楊晨重覆了一遍。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均是露出決然的神色，隨後手牽著手，飛向天空。

忽然間，整個大梁城的上空，變得明亮無比，所有人都擡起頭來，看向那處，卻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耀眼的光團，根本就看不清裏面的情形。

而在天使軍團的後方，桀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那處，驚叫道：“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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